上海365劳动法学堂

2022年7月劳动争议典型案例解析

1.特斯拉背调求职者之后撤销录用须赔偿吗？

【案情介绍】

　　丽丽（化名）于2014年12月16日起入职奇瑞捷豹路虎汽车有限公司，2020年丽丽在该公司正常工资薪金收入合计为122,670.35元。

　　2021年2月24日，丽丽向特斯拉(上海)有限公司投递简历，2月27日特斯拉组织丽丽进行面试，3月1日特斯拉通知丽丽面试通过并提供薪资证明，3月5日丽丽要求预约体检并授权特斯拉对其进行背景调查，3月7日丽丽体检报告出来并发给特斯拉公司HR。

　　3月12日，特斯拉向丽丽发送《录用通知函》，《录用通知函》在“提交公司要求的材料”一项中约定：本录用通知函取决于下列前提条件的满足：1.您体检合格，须由公司指定体检机构出具的体检报告证明；对于特殊工种岗位，还需提供国家指定医疗机构出具的特殊工种入职体检合格证明。2.您通过背景调查。3.您提供离职证明。公司可以自行决定免除上述任何条件。如果上述条件不能满足或者您提供的信息虚假、不准确或不完整，那么公司可以自行决定撤销本录用通知。

　　丽丽于3月17日确认并回复《录用通知函》。丽丽在收到《录用通知函》后即着手向原公司提出辞职、租赁房屋、搬家等相关事项。3月27日，丽丽与奇瑞捷豹路虎汽车有限公司解除劳动合同关系。

　　因丽丽授权特斯拉委托的凯莱德(北京)信用管理有限公司背景调查显示丽丽在中国大陆境内有违规记录，故4月2日，特斯拉通知丽丽背景调查不合格，无法办理入职。

　　丽丽认为自己不存在违法犯罪记录、个人征信也不存在问题，故对特斯拉的处理方式不予认可，诉至法院。

【争议焦点】

　　特斯拉是否需要承担缔约过失责任？

【裁决结果】

　　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审理认为，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五百条之规定，特斯拉公司赔偿丽丽39,306.39元。

【分析点评】

　　录用通知的法律性质是邀约。根据合同法的一般原理，合同的成立要经过要约和承诺两个程序，承诺通知到达要约人，合同成立，对双方产生约束力。

　　实践中，录用通知书是用人单位发出的意思表示，由用人单位向特定劳动者发出，录用通知书发出的目的是用人单位意欲与劳动者缔结劳动合同关系。一般来说，录用通知书具有工作地点、工作岗位、薪资待遇等内容，录用通知书经劳动者承诺，即对用人单位具有约束力。

　　用人单位向劳动者发出录用通知书之后，必须遵守诚实信用基本法律原则与劳动者签订书面劳动合同，不得录而不用，否则应当承担缔约过失的法律后果。

　　缔约过失责任，是指缔约人故意或过失违反先合同义务而对造成信赖利益的损失时应依法承担的民事责任。所谓先合同义务,是指缔约人双方为签订合同而互相磋商，依诚实信用原则逐步产生的注意义务、而非合同有效成立以后所产生的给付义务，它包括互相协助、互相照顾、互相保护、互相通知、互相忠诚等义务。

　　丽丽、特斯拉之间的纠纷系发生于劳动合同缔约过程中。特斯拉于2021年3月12日向丽丽发出《录用通知函》，约定了明确的薪酬待遇、劳动合同期限、入职时间及报到所需文件材料，丽丽于3月17日在《录用通知函》上签名并回传，丽丽和特斯拉之间关于缔结劳动合同的预约合同成立。

　　虽《录用通知函》明确生效条件包括体检合格、通过公司的背景调查、提供离职证明，但在丽丽体检合格且已于3月5日就授权背景调查的情形下，3月12日收到的《录用通知函》足以使丽丽产生特斯拉确定将与其签订劳动合同的合理信赖。

　　关于录用程序，特斯拉抗辩时自认大部分背景调查都能在发送录用通知之前完成，由于特斯拉公司用工量过大，且有些求职者需要更长时间进行背景调查，故有时会出现先发录用通知再出背景调查结果的情形。

　　法院认为：满足录用条件才向求职者发送录用通知本就是录用的一般程序，特斯拉公司在背景调查结果未出的情形下就向求职者发送录用通知有违录用一般程序，且根据特斯拉提交的背景调查报告显示，凯莱德(北京)信用管理有限公司于2021年3月9日就已完成了委托，特斯拉在3月12日向丽丽发送《录用通知函》前理应知晓背景调查结果，故特斯拉(上海)有限公司对中断缔约具有过错，理应承担缔约过失责任。

　　对于用人单位取消offer的缔约过失责任，并没有明确固定的赔偿标准，属于裁判者自由裁量的范畴。司法实践中，考虑到缔约过失责任的赔偿范围，除了包括为缔约合同所直接受有的损失，还应包括由于对方的过失而造成的订约机会丧失而受有的损失。在确定赔偿责任时，可以考虑以用人单位所承诺的月工资标准，乘以劳动者寻找新工作的合理时间，作为用人单位最终所应赔偿的数额。

　　直接损失包括：劳动者因此产生的相关交通费、食宿费、与原单位解除劳动合同等带来的经济损失。机会损失指劳动者放弃了其他面试机会及工作机会而遭受的损失。

　　对于丽丽要求特斯拉承担的各项赔偿，法院确认如下：1.信赖利益损失应限于直接损失，根据劳动合同法的相关规定，劳动者只有在特殊情形下才能获得经济补偿，并非必然获得，该费用并非丽丽的直接损失，故对该费用本院不予确认。2.工资损失：丽丽提供的收入纳税明细已直接关联了公司名称(奇瑞捷豹路虎汽车有限公司)及收入性质(正常工资薪金)，可反映真实的工资收入，故对丽丽的月工资标准10,222.53元/月予以认可；时间方面，丽丽寻找新工作本身需要一定的合理周期，结合特斯拉公司的过错、丽丽自身的就业条件、约定的入职时间、停止工作时间等因素，本院酌情确定特斯拉公司赔偿丽丽3个月的工资损失30,667.59元。3.交通费法院酌定200元。4.搬家费738.80元，特斯拉无异议，法院予以确认。5.在特斯拉公司认可租赁合同真实有效的情形下，根据当地的房屋租赁市场标准，酌情按900元/月计算3个月，酌定房租损失费为2,700元。6.律师费5,000元，有相应的委托代理协议、律师费发票、支付凭证为证，法院予以确认。

【法条链接】

　　《民法典》第五百条：当事人在订立合同过程中有下列情形之一，造成对方损失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一)假借订立合同，恶意进行磋商；(二)故意隐瞒与订立合同有关的重要事实或者提供虚假情况；(三)有其他违背诚信原则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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